刀剑乱舞 || 一期三日无差

人生多别离(短fin)

这东西会跟某位的短漫一起印成无料。

 

人生多别离

さよならだけが人生だ

 

·一期三日无差

·“再见(さようなら)”和“明天见(また明日)”

·灵感来源自同名歌

·私设多慎入

 

文/寂羽

 

 

“明天见!”

“明天见!三日月大人!”

每次用这句话与人道别,三日月宗近总显得心情很好,这是一期一振无意中发现的事情。

“是吗?一期哥你说得好像三日月殿下巴不得我们快走一样嘛!”

“就是就是!”

“怎么可能,他那么喜欢你们。”一期一振真心实意地笑,“只是有点这样的感觉而已,有点。”

“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区别呢……”

不,不一样。

不再与弟弟们争辩的粟田口家太刀在心里默默说道。

到这一天,三日月宗近显现在这个本丸已经有半个月了。

 

尽管来的时间不长,不过三日月宗近的身边一般都是不缺人的。

一开始是一个人坐在廊下没错,不过不知不觉地,路过的生物总会聚集到他身边去。

而所谓的“生物”,除了付丧神,当然还有别的。

“哈哈哈哈……今天又来了吗?”

深蓝色的身影左近确实没有旁人,却有飞鸟鸣啭不绝,定睛细看,原是从檐上飞落的鸟雀,小心观望着,少时未受惊扰,便跳进盛着茶点的托盘,更有胆大的扑簌簌立上他肩头。那年长的太刀侧过半边脸,抬起手指接过一只歪着头轻啄他指尖的,一期一振才发觉那小雀与众不同,尾羽上一簇白毛分外显眼,而三日月宗近笑意融融,大约是认出了熟悉的来客。

“来吧,今天是抹茶味饼干哦。”

浅金色的日光拥他入怀,三日月宗近垂下眼,散落的鬓发在缘侧投下静谧不动的影子,淡薄又安然。

“对了,你要不要也来一块呢,一期?”

一期一振来这里不久之后便常年担任近侍,于是实际上除去一同出阵和远征,他并没有太多闲暇时间与这位三条家太刀相处,每每这样一般找来也多半因为公事,但却总不忍心惊扰对方。

无论身旁有人或无人,无论是与谁说笑着还是单单自己一人静坐着,年长太刀身周的氛围总是安宁又温和的。

于是即便是急匆匆走来的他,也不自觉放轻脚步,偶尔连话都插不上,只是站在那人身后。无言地注视着穿着深蓝色甚平的背影。

然而三日月宗近好像总能恰到好处地发现他。

就算身边围坐着一群藤四郎,小短刀们争抢着甜点没人发现自家兄长,那人也会不紧不慢地放下手里的事情,扭过头来与他搭话。

就好像从一开始,就一直知道他在那里一样。

疏淡,温柔,过分善解人意,明明如今如他一般拥有人的实体,一直淡淡含着笑的模样却太过美丽和平静,无论如何不像是真实的人类。

如是过去数月,本丸的付丧神数目比他们刚来时翻了数倍,到入冬前后,作为最初的一队主力,他和三日月宗近的练度都将近积满,往日繁忙的出阵任务也清闲下来。三日月宗近乐享轻松,每天坐在面南的廊下晒着阳光,身上厚厚披着主上送的打褂,看到谁路过都笑一笑,狸猫从地板下钻上来也顺手摸一把头顶,白尾巴的雀被喂得圆滚滚,落在深蓝色的头发里,将发丝拱得蓬乱。年长的太刀丝毫不生气,待鸟飞走了,哈哈笑着随手抓一抓,平时就翘起两绺,抓完之后斜斜支向四面八方,远看犹如炸了毛,比之新来的千子村正都不遑多让。

一期一振终于忍不住,到房间里拿了自己的梳子。

“三日月殿下您这样不行,头发都要打结了不是吗?”

“哈哈哈哈,没事没事,有劳你了呀……”

近乎墨色的发很软,略略一梳就垂下来,凉凉地躺在他掌心里。一期一振有心想与他搭话,又不知道说什么好,只得一言不发地整理着,将发丝悉数理顺,三日月宗近也没有说话,只是安安静静地喝了口茶。

相熟之后,他才发觉三日月宗近本身不是话多的人,只是有人在身边说话时,大致是个健谈的样子。从平安时代走来的太刀总是笑着,不见忧愁,再多喜怒哀乐都犹如手里的茶,茶汤如镜,偶尔波动一瞬,几乎一成不变地倒映着本丸的朗朗晴空。

那双浓绀的眼睛里,除了高悬的金色弯月,似乎从不曾真正映入过什么东西。

一期一振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有看懂过三日月宗近的。

然而也就是这前后,开始偶尔发现一些以前没有留意过的东西。
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三日月宗近喜欢在众人离去之后叫住他。

“今天毛利终于来了吗?恭喜呀,一期。”

“哈哈哈,别害羞了,一次就锻出小乌丸殿下,主上可高兴得很哪?”

“乱早上过来了,说你昨晚睡得不好。是也不是?”

偶尔是随性而起的说笑,偶尔又玩心大作地调侃几句,看起来十分乐意看他耳根通红的样子,又偶尔是顺理成章的询问和关照,然而一期一振依然有些窘迫,“抱歉,弟弟们多嘴……我很好,让您费心了。”

“是吗。”三日月宗近看他一眼,顿了顿,出乎意料地没有追问,又习惯性地笑开,自顾自岔走话题。

“刚他们有跟你说吗?主上从现世带了点心……好像叫‘曲奇’的样子?”

“是呢,包丁跟我说了。”一期一振刚说完谎,没来由地有点心虚,闻言也笑笑,暗自松口气,拣了三日月宗近身旁的空坐垫坐下来,“可惜没吃到,真是遗憾。”

“遗憾吗……”那人笑得更意味深长了,一期一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伸手进怀里掏掏,摸出一个小布包。

“真巧,老人家不舍得吃完,偷偷藏了几块。”

“三日月殿下?!”

“哈哈哈哈,小声些,我也是很不容易的呀……”

黄油曲奇很香,有点过分甜了,大概捂在怀里久了些,带着暖暖的体温,略略受潮,新鲜的时候想来是相当酥脆可口的。一期一振正襟危坐地与他慢慢分食了剩余的几片,有些口干,却未在托盘里发现待客用的茶碗,三日月宗近也没去取,握着手里的茶杯,将手巾覆在杯口擦一擦,倒了半杯茶给他。

那人的动作太过于疏松随意,以致于又过了很久以后他才慢慢意识到,那么亲近而自然而然的举动,是从未见三日月宗近对谁做过的。

而那时候,满心只想着不能叨扰对方太久的他口拙地道了谢谢,又坐片刻,到斜阳完全没入地平线,便起身向年长的太刀告辞。

“感谢招待,三日月殿下……”

本想习惯性说句“再见”的,视线对上那双平静的、无论何时都盛着夜色的双眼,话到嘴边就变了模样。

给予好意也好,接受别人的好意也好,挑不出缺点的笑颜背后,这个人大概是从没有真正期待过什么的。

“那么,明天见。”

只是简简单单一句,三日月宗近听着便笑起来。

仿佛获得了出乎意料的宝物一般,那笑容真真实实地从扬起的嘴角弥漫到眼底,温暖而蓬勃,乃至让年长的太刀看起来感觉越发柔和了。

“嗯,明天见,一期。”

 

说了明天见就是明天见。

一早看过内番表的一期一振走过尚且安静的回廊,朝阳越过墙头之时,坐在了三日月宗近的房门外面。

“三日月殿下?该起来了,今天的畑当番是我跟您。”

“哈哈哈哈,主上在想什么呢……”

须臾之后,裹在羽织里的细长手指便从里侧推开纸门。三日月宗近看起来早已醒了,不过仍略带一两分惺忪样子,眯着眼对他笑笑。

“早啊……一期。”

“早安,三日月殿下。”

对没有出阵任务的刀剑们来说,本丸的清晨十分悠闲,田地里的劳作也不赶时间,只要在准备午饭前将需要的蔬菜送至伙房即可。一期一振脱了外套,袖子挽到手肘,专注于收获长成的卷心菜,三条家的太刀无所事事蹲在田埂上,将新鲜的菜叶子在井水里涮涮,撕成小块往嘴里放。

“这个很甜哦,长得不错呢,一期。”

“是吗,那就好……等等!不要把午饭的食材吃掉可以吗!三日月殿下!”

“哈哈哈哈哈,就吃一点点不碍事,一期也来吃嘛……”

于是嘴里还是被塞进了爽脆的菜叶,反应过来的时候,半个卷心菜都没有了。

得亏弟弟们都出阵去了,否则看见最以身作则的兄长带头偷吃可如何是好。

藤筐装满之时太阳升至将近中天,田边年长的太刀也犹如晒足了日光的绿色植物,头上身上都暖烘烘,露出些许昏昏欲睡的满足神情。一期一振把人拉到树下去坐着,叫了路过的日本号一同将蔬菜送回去,准备折返时,又到那人的房间取了羽织。

短暂一会不见,三日月宗近果然就睡着了。一期一振给他披上衣服,自己也坐在旁边看向树荫之外的晴空。

他确定自己显现之前没有关于三日月宗近的记忆,与此同时,却也确定自己一定是曾经与三日月宗近相识的。

他并不是多么迟钝的人,所以无论是弟弟们与三条太刀之间分外亲厚的关系,还是三日月宗近不设防备又从不解释什么的态度,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。

就像曾无数次给这人披过衣,就像曾无数次相视而笑,而后再平凡不过地开口道别。

“明天可还来?宁宁跟我说了,想要你多带鲶尾过来陪她说说话哪。”

“应该的——明天见,三日月殿下。”

“哈哈哈,可要记得哦?”

“那是自然……我一定会前来见您的。”

五个音节出口,犹如看不见的细线牵着他的心,比起道别,更像一个彼此心知的、从不明昭于口的约定,就连离去都一步步怀抱对方最后的笑容,好似黑夜里长明的火,勃勃地跳动不息。

三日月宗近睡沉了,无知无觉地靠着他,一期一振扭开发烫的脸,有点苦恼地抓抓头发。

到底怎么办才好呢。

而这些在本丸相识之初的所有,即使对于已经活了成百上千年的他们而言,想想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。

 

“三日月殿下?”

“嗯,他们都睡了?”

“睡了。”

“那便好……辛苦你了呀。”

悉数照顾完粘人的弟弟们,一期一振沿着檐廊回来。夜已经深了,已经就寝的付丧神们吹熄了檐下的灯,远远地,只余下三日月宗近身边放着的一盏,夏夜微微的凉风吹来,那人侧身掩一掩烛火,橘黄色的灯给那张脸增添几分血色,平静而温柔。

“我们也睡吧。”

月色朗朗,哪怕掩上门,微弱的光也将薄薄的白纸照得透亮。一期一振待身侧的人躺好,倾身将灯吹熄,便听闻浅淡的黑暗里嘤嘤虫鸣,伴着说不出来的隐约香气,透过窗户飘进来。

“这是什么?”

“昙花吧。”身边人低声回答,带着些许睡意翻了个身,“主上不是带了几枝回来吗,我刚来不久的时候。”

“……好像是。”

那名为月下美人的植物被带回来时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枝条,待插到土里,长了三年,终于到了开花的日子。

不算甜,更算不上浓烈,甚至连普通的花香也不全像,只是在静夜无人之时,清清淡淡地映着月色,绽开雪白的花瓣。

那是极尽美丽地盛开过后又倏忽凋谢的,犹如奇迹一般的花朵。

“以前……”

“嗯?”

“以前大坂城里……也种过昙花吗?”

“大约算是种过的吧。不过,我和宁宁没等到它开花哪。”

将明国远渡重洋而来的花枝赠与糟糠之妻,大概是丰臣秀吉人生最后几年里少有的温情了。

而后天下人薨去,他随宁宁离开大坂城,荒置下来的西之丸里,昙花年复一年开着,也再无人心心念念去守候了。

“……抱歉,三日月殿下。”

“说什么呢。”

一期一振回过头去,看见三日月宗近坐了起来。年长的太刀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,垂下眼,若有若无地笑笑。

“只是那时候……”

三日月宗近看了一眼自己放在被面的手,那手指无意识地弯曲了一下,尽管没有下半句,一期一振却忽然意识到了他想说什么,顿时连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脏都跟着一紧。

……才感觉到这颗心是活着的。

在共同拥有的八年时光瞬息而过之后,就连这颗心正在为“即将失去”而痛苦着的,这样的事情,也忽然变得无比真切。

作为近乎永久存在着的神明,他从一开始便注定与每一个经过他生命的人别离,然而唯独这一次,无论说出多少次再见,也始终相信无尽的光阴前方,会是一次又一次重逢。

“哈哈……别哭呀?……”

“……不。我没哭。”

黑暗里,那人轻轻笑着,手指隔着衣料握住他手臂,摸索着慢慢凑近来,一期一振便闭上眼,安静地迎上前去了。

“您这样是不对的,三日月殿下。”

“那如何算是对的,这回你说了算吧……好不好?一期?”

 

+FIN+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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